今年一季度，越南出口额超深圳引发热议。

2022年第一季度，越南货物进出口总额1763.5亿美元，同比增长14.37%。其中出口约885.8亿美元，同比增长12.9%;货物进口约877.7亿美元，同比增长15.9%。

同期，深圳市货物贸易进出口7404.8亿元人民币，同比下降2.8%。其中，出口4076. 6亿元，下降2.6%;进口3328.2亿元，下降3.1%。

怎样看待越南出口超深圳?劳动密集型产业向越南等东南亚国家转移，我国如何继续保持制造业优势、稳定出口，应对低端制造业转移后的劳动力问题?

上海财经大学中国自由贸易试验区协同创新中心首席专家、上海财经大学教授孙元欣对澎湃新闻表示，一季度深圳市货物贸易进出口同比下降2.8%，主要受疫情干扰和需求收缩的影响，也有《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协定》(RCEP)实施后结构性调整的因素。

他表示，RCEP实施后提高了区域内资金、技术、人员等要素流动，供应链和生产要素重新配置。越南等国家劳动力成本相对较低，有利于劳动密集型产业发展，推动相关产业出口，进出口变化趋势还有待进一步观察。越南目前货物进出口量整体规模不大，一季度仅刚超过深圳市，难以与中国整体相比，中国完整制造业体系等优势越南难以取代。

“外资企业在越南投资，产业转移带来了贸易转移，把订单也给带过来了。”但商务部研究院国际市场研究所副所长白明对澎湃新闻表示，拥有核心竞争力才是关键。中国制造业正经历转型升级，要夯实贸易发展的产业基础，增加技术含量和品牌含量，形成产业集群。

劳动密集型产业向越南等东南亚国家转移

今年前4个月，越南进出口总额超2400亿美元，贸易顺差仅25.3亿美元。商品出口额1223.6亿美元，同比增长16.4%。其中，内资企业商品出口额317.7亿美元，增长21.6%，占出口总额的26%;外资企业(含原油)商品出口额达905.9亿美元，增长14.7%，占出口总额的74%。

商务部研究院国际市场研究所副所长白明表示，越南出口表现一方面受临时性因素疫情的影响，“越南去年受疫情影响特别大，很多订单转到中国;现在中国发生疫情，越南复工复产，订单找到越南。”

另一方面是规律性因素，也就是国际产业分工转移，主要是低端制造业的替代。“劳动力成本低，所以劳动密集型的产业它可以替代，但是技术型产业需要人才和技术，还需要产业链，它不具备。”

前4月，美国是越南最大的出口市场，出口金额约357亿美元。从产业结构来看，越南优势产业主要是纺织服装业和轻工制造业。据越南通讯社消息，在越南与美国的对外贸易关系中，越南纺织服装业占有十分重要的地位。 多年来，美国一直是越南最大出口市场，近年来越南纺织品、服装占越对美出口总额的50%左右。

除越南外，马来西亚国际贸易及工业部公布的数据显示，马来西亚4月出口按年上涨20.7%，连续9个月创下双位数增长。马来西亚今年前4个月贸易总额达8562亿1000万令吉(1马来西亚令吉约1.5元人民币)，比去年同时期相比增加22.9%，出口和进口分别攀升21.8%和24.3%。

据马来西亚《东方日报》报道，马来西亚前4个月制造业产品出口按年增长17.6%，至3990亿4000万令吉，主要由电子与电器产品、油气产品、金属产品、化学品与化学产品及棕油相关产品所推动。农业产品与矿业出口则分别上涨43.6%和60.4%，至373亿7000万令吉和337亿4000万令吉。

国海证券研报显示，自第一次工业革命以来，当前正处于第五轮国际产业转移，部分附加值低的劳动密集型产业从中国向越南等东南亚国家转移是大势所趋，这是中国自主选择产业转型升级和国际贸易保护主义抬头等内外因素共同导致。

劳动密集型投资企业并非疫情暴发以后才开始转移。复旦大学世界经济研究所教授罗长远表示，这更多是受到中国政策调整，以及禀赋条件和发展阶段变化的影响。伴随中国劳动力成本的上升，国内禀赋条件的变化，一些超国民待遇优惠政策的取消，再加上贸易摩擦、疫情反复等，这类企业的转移是可以预期的，转移的落脚点可能是东南亚等低成本国家。

“马来西亚属于中高收入国家，人均GDP超过一万美元。越南属于中低收入国家，人均GDP约是马来西亚的30%，人口近一亿。”上海财经大学中国自由贸易试验区协同创新中心首席专家、上海财经大学教授孙元欣表示，越南劳动力多，也具有劳动力成本优势，近年来确实发展很快。

越南是否会挑战中国的制造业地位？

东南亚主要国家供应链修复，复工复产节奏加快，制造业转移也引发讨论越南是否会挑战中国制造业地位。

“东南亚是否替代中国成为制造业中心，在目前只是一个猜测，在近期难以出现这种情况。”孙元欣表示， 越南目前货物进出口量整体规模不大，一季度仅刚超过深圳市，难以与中国整体相比。中国优势十分显著，例如巨大市场需求、完整制造业体系、改革开放政策、受到更好教育的年轻一代等，这些条件越南难以取代。

与此同时，东南亚的繁荣也有利于优势互补、协调发展。孙元欣表示，RCEP国家之间更多的是区域经济合作发展，彼此之间更多的是发挥各自比较优势，共同发展。

越南前4月商品出口额数据显示，外资企业(含原油)商品出口额占出口总额七成以上。国海证券研报显示，当前越南出口的高增长主要由外资企业贡献，而本土企业则是配角。培育国内大企业是制造业由大到强的关键，而对外全面开放、深度融入国际分工体系并未全面提升越南本土企业的竞争力，这也是当前东南亚国家的主要劣势。

“外资企业在越南投资，产业转移带来了贸易转移，把订单也给带过来了。”但白明表示，拥有核心竞争力才是关键。“越南给人家简单加工，人家一撤走它就完了，或者疫情一影响它就完了。但如果有核心竞争力，不管有没有疫情，你就得买我的。”

中国制造业正经历转型升级。要继续保持中国制造业优势、稳定出口，白明表示，也要拥有核心竞争力，夯实贸易发展的产业基础，立足制造业转型升级，增加技术含量和品牌含量，形成产业集群，做大做强制造业。

孙元欣表示，中国制造业稳外贸有一系列组合拳，比如产品升级、海关通关便利、签署更多自贸协定、大力发展数字贸易、服务贸易、离岸贸易等。而深圳也要根据自身比较优势，积极开展调整，推进技术创新、产业创新，发展高端产业，形成新的国际竞争力。

针对东南亚国家在低端制造业领域的竞争，如何应对就业影响?5月10日，国家发展改革委、商务部就《鼓励外商投资产业目录(2022年版)(征求意见稿)》公开征求意见。主要修订内容一是持续鼓励外资投向制造业，二是持续鼓励外资投向生产性服务业，三是持续鼓励外资投向中西部和东北地区，中西部目录根据各地劳动力、特色资源等优势和招商引资需要，新增或扩展了有关条目。

“虽然劳动力成本在长三角、珠三角高，但中西部和东北地区相对还是低的。我们的劳动力素质显然比东南亚一些国家强。”白明表示，产业就地转移或向国内其他地区转移是一个比较好的选择。

罗长远表示，当下与东南亚国家如越南相比，中国的劳动力成本已不占优势，劳动密集型投资企业在国内发展面临硬约束。但如果软环境尤其是内地的营商环境大幅改善，“市场一体化”快速推进，这类企业也仍然有生存空间。